阿嬤不識字 但是伊識真多的代誌
伊講閃電是天的鎖匙
鎖匙打開有雨水
阿嬤不識字
但是有一張情批寫乎伊
經過幾十年不曾拆開
她講寫字不如相思
我愛的伊 欲來離開
伊講孤單尚適合伊
無留半字 就斷了過去
不甘心付出 為伊哮歸暝
我愛的伊 欲來離開
伊講孤單尚適合伊
山盟海誓 也失去意義
情批攏無字 癡心變青眠
我甲阿嬤問 阿嬤的情批是寫啥咪
伊講情人欲愛無勇氣
才來用字騙情意
伊講情人欲愛無勇氣
才來用字騙分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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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聽了一些關於台語的典故介紹,深深的覺得語言文字的變化跟人的一生滄桑變化並無二致。「情批」二字,也許保留了一些語音,但是少了諸多的浪漫,倒是增加了點無奈。
那一年的冬天,他等到了她的一封信。前一年他們都是初三,一起參加國語文競賽,也許說過幾句話,說過的話一定是當時擠出來的,因而完全不記得。
從畢業紀念冊找到她的地址,坐在台北廈門街日式租屋處的書桌前,恭恭敬敬的寫了一封信。為防她的家人拆信檢查,裡面的文字應該也是平淡如水,滿懷希望的寄出,於是靜靜的等待。
這封回信的信紙,經過她的纖細摺疊,穿過幾十公里,從一個綠色的郵筒來到他的信箱,他小心翼翼的拆開,攤平,翻到背面。
一字全無,像極了十七歲該有的初戀。開始是困惑,既之為難以置信,最終是感到一種無奈。想了幾個成語揣摩她的無字天書,華枝春滿,天心月圓,廓爾亡言,真淡如水也。